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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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一直呆在病房沒有回豐僑,王晞第二天一早送完俞晨爸媽去北京西站回程的路上和一輛黑色本田發生了追尾,王晞的奧迪R8右前側的車燈被撞碎,車禍過程很簡單,堵著車,她順著道直行,前面的車要拐彎,拐得慢慢悠悠,司機就像是新手,急性子的她實在不耐煩了,鳴著喇叭,眼見那車有機會過去,她踩了油門,不曾想前面的車根本沒動,她本來可以收住腳,可是火氣來了收不住,油門一踩到底。
王晞全責,雙方都有保險,解決起來倒也簡單,對方司機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反而不斷對王晞道歉,因為自己剛學車,所以開起來還不熟悉,王晞眼見這人是個半大小子剛從學校出來一樣,也沒多在意,解決完了事兒,她把車開到熟悉的4S店維修保養,打了車去和睦家探望許臨,由於這個車禍是只是個小事故,她也沒跟俞晨提起。
眼見許臨又比剛出院那段時間消瘦了一些,王晞也覺得心裏不好受,把石英留下的銀行卡交給俞晨說道:“我往卡裏又存了十萬塊錢,一共二十萬…應該夠你應付一段時間了,唉,我這段時間太忙,沒有太多時間管到你,和吳韓那家夥分了合、合了分,我都給弄疲了,你缺錢了就跟我說,放心,我不會憐憫你無條件資助,就算是你借我的錢,我以後得從你工資裏扣,所以你也別不好意思開口,知道不?”
俞晨感激地望著王晞,王晞總是能很快了解她心裏的情緒和想法,無比了解。
王晞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許臨,對俞晨說道:“不要氣餒,我是看著你倆一起走過來的….許醫生是個好人,他一定會有好報的…..”
俞晨忽然抱住王晞,哭了。
王晞拍著俞晨的背,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只迷戀許醫生的懷抱,忘了我呢。”
俞晨哽咽回應:“怎麽會!那些沒有男人的日子,全是你陪我度過的…..”
“那些日子,你也在陪伴我….俞晨,你是我見過本性最美好的女人,我的眼光一向不會錯,我也相信許醫生是看到你的這個特質才這麽喜歡你,這麽愛你。”
俞晨並沒有跟王晞具體說起過少女時代和許臨之間發生的往事,因為她覺得那已經無比遙遠,遙遠到仿佛是平行時空發生的事情,但是在這個無比艱難的時刻,她才明白那些回憶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無比重要。
回憶也是細碎的光,拼接成過去、現在以及對未來的期待,凝聚在一起,才能如此照亮她前行的路。
“王晞….我和他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改天…等他的身體好一些,我再把我倆的故事告訴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肯定是要把藏得最深的秘密和你分享…..”
王晞隨意瞄了瞄她,笑道:“哎呀,愛說不說!行吧,反正你的許醫生也在睡覺,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那我先走了,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呢。”
王晞背上一款奶白色的愛馬仕媽咪包,朝俞晨招了招手,離開病房。
直到生日前一天,許臨的情況稍微轉好,咳嗽緩和了很多,胃痛也沒有俞晨想象中那麽嚴重,只是喝完粥還是胃脹,俞晨不斷幫許臨揉胃,掐著手腳上的穴位,許臨覺得舒服了很多,問她是不是去學了中醫,俞晨驕傲地說自己無師自通。
俞晨一邊為他揉著,一邊說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沒想到要在病房度過。”
許臨似乎對自己的生日不感興趣,對俞晨問道:“叔叔阿姨回林城….你跟他們打電話了嗎?”
俞晨頗為不耐地說:“跟他們打電話幹什麽,你還嫌被我媽刺激得不夠?”
“我知道那天我弄得挺臟的….對不起,也把你弄臟了。”
“什麽臟不臟的?那天你可真的把我嚇了一跳,倒在地上都沒氣兒了….我當時腦子就懵了。”
“可是你還是成功為我打開了氣道。”他擡起頭,含笑看著她。
“肯定啊,你十五歲的時候在寵物診所不就是這樣為貓咪打開氣道的……”
許臨忽然握住俞晨的手,看了看她揉得微微顫抖痙攣的手指,說道:“女人的手很重要的,你不許再給我按摩了。”
“你會嫌棄我的手?”
“是呀,你的手本來就不是特別好看,手指也不是特別長….”
“討厭….”她皺著臉輕輕推了一下他。
就算是開玩笑,她也不敢推得太重了,害怕他單薄的身子支撐不住。
“明天你生日……”
俞晨正打算跟許臨說,明天他生日,要不要通知他的同事朋友一起來病房為他慶祝的事,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是吳韓打來的:“俞晨,你看見王晞了嗎?昨晚她和我吵架了,我早上打她的電話就再也沒打通,都是關機狀態….我又沒有她父母哥哥的聯系方式….這都打了一早上了,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
掛斷吳韓的電話,俞晨著急了,可是她也不打算讓許臨為自己操心,看他情況也在轉好,於是對他說:“我大學同學請吃飯…..我能去嗎?”
許臨一看俞晨的眼睛,就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事情,卻平淡說道:“你去吧。”
“我給你熬的粥就放在桌上,你回頭讓護士幫你熱來吃。”
匆匆說完這一句,俞晨背上了包著急地離開了病房。
許臨望著她的背影,心想自己現在已經不能成為這女人的依靠了,又是一陣沮喪。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梁雨澤打來的,許臨的手指曲了曲,還是接起。
“許臨,聽楊禹鯤說,你現在身邊圍了眾多女人,我考慮了很久,要捉你身邊的哪一個到手邊玩一玩,嗯…崔嬌?陸文慧?還是你那個同事沈曉桐?…..都不是的…嘖嘖嘖,我知道你對這些女人都不感興趣,你只對俞晨感興趣對不對?可是俞晨那女人實在是讓我看不上眼,我根本不屑於把她當作玩物….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折磨俞晨身邊的人比較來勁,你猜猜我最終選取了誰?王晞!對,我選了王晞,也就是俞晨的好閨蜜….你看我把你最愛的女人調查得有多麽徹底!”
“你到底想要怎樣?”許臨心裏一驚,想到方才俞晨接到電話驚慌的樣子,一定是知道了王晞失蹤的事情。
“王晞在我手裏呢,你一個人到蒼樹墓園來,不許報警,只能你自己來,否則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我要聽到王晞的聲音,否則我憑什麽相信她在你手上?”
許臨甚至能聽見梁雨澤撕掉膠帶的聲音,王晞喊叫道:“許醫生,別過來!報警!……”
還沒說完,梁雨澤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她頗為得意地說道:“來不來隨便你吧,你知道,現在的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不想要錢,不想要名….只想要…折磨你的快意。”
電話裏的背景音,許臨聽到了掙紮,王晞似乎被人動了手…..。
許臨的手死死抵著胃,急聲喊道:“你不要動她!”
“好啊,那就看你什麽時候到。”
“我馬上出發往那兒去!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害她。”許臨竭力保持冷靜地說道。
現在他必須冷靜……。
梁雨澤再次提醒:“如果你耍什麽花樣,我會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得很難看!”
掛掉電話,許臨吃力地起身,下地,躺在床上多時,腳都有些腫脹了,他在衣櫃裏拿出白色T恤和牛仔褲換上,依然穿上那雙北京老布鞋。
趁著護士不註意,他走出病房。
出了醫院門口,一股熱浪襲來,陽光明晃晃的,他一陣眩暈,用手使勁掐了掐額頭,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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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澤的父親梁五洲出事的那一年,她正在大學的圖書館準備托福,留學的事情順理成章,大學二年級便可以轉到斯坦福就讀生命科學專業,梁五洲除了她一個女兒,還有個兒子梁雨輝,梁雨輝比梁雨澤大了十二歲,在十二歲那一年患了白血病,梁五洲和妻子聽說臍帶血能治白血病,才生下了梁雨澤。梁雨澤和梁雨輝的感情很好,梁雨輝的性格很耐心也很溫柔,也很會教導梁雨澤,梁雨澤是在哥哥的陪伴下,學習成績才能一路領先,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國內著名大學這個狀元雲集的專業,梁雨澤從小到大的理想是研究出一種最牛的藥物,能夠讓哥哥在生病時也能像患感冒一樣,吃下一粒藥丸就能痊愈。
2000年,梁五洲從處長升職為局長,正值北京為08年奧運會大興土木搞建設的時候,梁五洲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走馬上任,梁五洲對待工作一向兢兢業業,性格也比較正直不阿,這也是在上一任局長因為貪腐而下臺後,他得以迅速上任的原因,可是梁雨輝的白血病卻在他上任後不久覆發了,高昂的治療費用哪裏是政府部門的常規工資可以應付得來的,眼見妻子和女兒成日以淚洗面,想到梁雨輝的聽話懂事,梁五洲實在難以熬過心裏那一關,想著自己工作那麽多年,家裏住的房子仍然是不到六十平米、墻皮掉漆的老房子,想著也沒有給妻子和孩子帶來多麽大的物質上的滿足,這些年因為被梁雨輝的病拖著,這個家在吃穿住行方面都是盡量節儉,想到這些,梁五洲感覺到對家人虧欠了很多。
在梁五洲心境最低沈的時候,思林集團董事長楊卿山出面接觸了他,不但承諾把梁雨輝送到梅奧診所治療,而且也將把梁雨澤送到美國讀書,梁五洲面對楊卿山的“誠懇”,晚上呆在家裏抽了整整一包煙,終於咬了咬牙答應,這是他第一次接受楊卿山的賄賂,可是梁五洲也明白,接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心裏不想,也得無休無止接受下去,這是一條永無休止的道路。楊卿山從梁五洲手裏拿到了在北京開發的第一個地塊,梁五洲收了他兩百萬的賄賂款。被送出國治療的梁雨輝病情有了起色,擁有碩士學歷的梁五洲明白自己早晚會被黑暗吞噬,他只希望兒子女兒能在國外有個好的未來。
楊卿山花錢找關系在梁五洲被監禁期間去探望了他一次,之後不久梁五洲便被發現死在了拘留所裏,梁五洲的妻子從楊卿山正在建設的高樓跳下自盡,梁雨澤始終想不通,父母都是豁達開明的人,他們曾經教導自己,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怎麽會這樣想不通就結束生命。在梁五洲的事情被平息之後,楊卿山兌現了當初對梁五洲的諾言,把梁雨澤送到美國讀書,梁雨澤沒有去斯坦福大學,為了和哥哥在一起,她選擇了明尼蘇達州立大學,並很快拿到了獎學金,不再接受楊卿山的資金支持,不過她也沒把錢還給楊卿山,因為還要陪伴梁雨輝,那時梁雨輝已經拿到了美國綠卡,正在明尼蘇達讀碩士學位,梁雨澤想著畢業後用這筆錢和梁雨輝開一個餐廳,兩兄妹在國外相依為命就好。
可是變故很快就發生了,梁雨澤和梁雨輝一日從超市買菜回住處的路上,莫名遭到了幾個喝醉的當地人騷擾,梁雨輝為了保護梁雨澤,被那些人百般羞辱,那些人充滿了對亞洲男性的歧視和不屑,竟然當著梁雨澤的面用臟手在梁雨輝身上百般摸爬…..梁雨澤眼睜睜看著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抗爭的力量在她內心匯集,她爬過去抽出了其中一人別在後褲腰的手槍,指著那人威脅,卻不知另一人的槍已經指向了她,梁雨輝反應極快地趴在梁雨澤身上,三聲槍響,梁雨輝後背鮮血如湧,梁雨澤失聲大喊著哥哥,梁雨輝一句話也沒說,將脖頸上戴的一個十字架交給梁雨澤,說道:“這是我調查…楊…卿山的資料,交給你了……”
說完,梁雨輝就閉上眼睛,永遠離開了梁雨澤。
那個十字架,是個U盤,裏面記錄了楊卿山這一路“發家致富”的罪證,在那場死了三十多人的礦難事故中,主要責任人就是他,而他卻能相安無事地走到今天並成為巨富,而當年負責的官員卻都莫名死在了牢獄之中,後來的一次公路垮塌事故,投資方也是他名下的公司……
梁雨澤大學畢業後,沒有留在美國,而是回到國內在楊卿山投資的一家美國藥企擔任藥品研究員,在和楊卿山的一次次接觸中,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著某種吸引力在牢牢抓著楊卿山的目光,她清楚,梁雨輝留下的記錄也僅僅是“記錄”,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多年,想要追溯已經不可能了,而且牽涉到的層級是她“惹不起”的,她只能從現在的時間為起點去搜集他的罪證,可是如今的楊卿山已經“黑轉白”,事業做大了,也就正規了,梁雨澤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和無能。
最為無奈的是,在這漫長又令人無力的時光裏,梁雨澤發現自己居然漸漸對楊卿山產生了依賴感,父母哥哥的死,在她心裏留下的印記越來越淺,猶如被海水沖刷過的沙灘,梁雨澤發現自己當初想要報覆楊卿山的決心,在楊卿山給她買的幾十個“愛馬仕”面前,也只是一堆泥石而已。
人不需要有什麽執念,只要快樂地享受眼前就好。
楊卿山早早做了結紮,梁雨澤為了能“光明正大”和楊卿山出入各種高貴的場合,便想盡辦法要懷上他的血脈。她知道楊卿山和妻子的感情早已不在,便想盡辦法要擠入,“名分”這個詞對於梁雨澤太重要了,父親的入獄、母親的自殺,哥哥也是受人淩辱後離開了自己,她感覺如果沒有“名分”二字,自己在世上便如同落葉,她不想再像父母和哥哥一樣被人如同棋子一般地對待。
她和楊禹鯤發生了關系,並且知道楊禹鯤是絕對沒有勇氣把他們的關系告訴楊卿山的,可是他沒想到,楊卿山為了打開國內的醫療事業,和高官江文濤有了交往,在一次宴會上,江文濤一眼看中了梁雨澤,楊卿山為了討好江文濤,竟然將梁雨澤這只供養多年的金絲雀“雙手奉上”獻給江文濤,安排他們的單獨見面,梁雨澤喝了會所下了藥的酒,被江文濤發狂般地壓在了床上……
不久之後,梁雨澤懷孕,她一直執意地認為這個孩子是楊家的血脈,沒想到DNA顯示是江文濤的,江文濤當然拒不承認這個結果,甚至跟血檢中心打了招呼,讓他們重新出了份假報告作為自己沒有犯事的“證據”,梁雨澤在醫療會議上大鬧會場,雖然梁雨澤被當做“瘋女人”處理,已經給他造成了極為不好的影響,。
梁雨澤孕檢顯示肚子裏的孩子並不健康,建議打胎,可是梁雨澤執意不肯,她執意要把這個“怪胎”生下來,她就是要讓那些可惡的人不好過,她就是要讓這個“怪胎”去昭示他們的罪惡,江文濤實在不能忍受梁雨澤把孩子生下來,派人在路上把梁雨澤打了一頓,孩子在六七個月時就被生了下來,卻奇跡般存活,就算在肚子裏時就被醫生建議打掉,可是生下來以後醫生們卻竭力搶救並救活了她。
這個還沒取名字的孩子,在出生後三個月被梁雨澤轉到了阜外醫院,她在半歲時就被施行了第一次心臟手術,之後楊卿山對梁雨澤正式提出了分手,給了她一千萬和一些房產,梁雨澤在醫院無意中看到江文濤和一個年輕醫生有接觸,打聽了解到江文濤就是這個醫生的舅舅,於是故意抱著孩子在許臨面前出現,說道:“這是你舅舅的孩子,如果你舅舅不要我就打算扔掉她了。”,於是忽然間就將這個孩子朝地上扔去,許臨眼疾手快趕緊屈膝接住,梁雨澤看到匆忙接住孩子的許臨,居然看見了從前梁雨輝的影子。
許臨不想讓梁雨澤對這個可憐的生命做出任何虐待行為,而梁雨澤每次都會威脅許臨,如果他不出現,自己就會想辦法結束這個生命,許臨無奈,只能一次次出現,在不斷的接觸中,梁雨澤被許臨身上純凈的氣質所吸引,總想著從前梁雨輝陪伴她的情景,不斷遷就她,又不斷鼓勵她,從而想著從前家人一起坐在那個六十平米不到的老房子裏一起吃飯….那時候是多麽快樂無憂啊….
許臨平時工作繁忙,身材有些瘦弱單薄,看起來就更像梁雨輝了…..
“哥哥……”當梁雨澤在一次喝醉酒後把孩子偷抱出來想要從樓上跳下時,她把電話打給了許臨,淚流滿面地對他喊道。
許臨再次出現在梁雨澤面前,梁雨澤忽然想要和眼前這個讓她總是陷入溫暖記憶裏的男人共度一生,許臨答應了她結婚的請求,梁雨澤迷戀地望著他把孩子抱入懷裏的模樣,為這個孩子取名為“許曉曉”,寓意是:破曉之時,辭舊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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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晞全責,雙方都有保險,解決起來倒也簡單,對方司機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反而不斷對王晞道歉,因為自己剛學車,所以開起來還不熟悉,王晞眼見這人是個半大小子剛從學校出來一樣,也沒多在意,解決完了事兒,她把車開到熟悉的4S店維修保養,打了車去和睦家探望許臨,由於這個車禍是只是個小事故,她也沒跟俞晨提起。
眼見許臨又比剛出院那段時間消瘦了一些,王晞也覺得心裏不好受,把石英留下的銀行卡交給俞晨說道:“我往卡裏又存了十萬塊錢,一共二十萬…應該夠你應付一段時間了,唉,我這段時間太忙,沒有太多時間管到你,和吳韓那家夥分了合、合了分,我都給弄疲了,你缺錢了就跟我說,放心,我不會憐憫你無條件資助,就算是你借我的錢,我以後得從你工資裏扣,所以你也別不好意思開口,知道不?”
俞晨感激地望著王晞,王晞總是能很快了解她心裏的情緒和想法,無比了解。
王晞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許臨,對俞晨說道:“不要氣餒,我是看著你倆一起走過來的….許醫生是個好人,他一定會有好報的…..”
俞晨忽然抱住王晞,哭了。
王晞拍著俞晨的背,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只迷戀許醫生的懷抱,忘了我呢。”
俞晨哽咽回應:“怎麽會!那些沒有男人的日子,全是你陪我度過的…..”
“那些日子,你也在陪伴我….俞晨,你是我見過本性最美好的女人,我的眼光一向不會錯,我也相信許醫生是看到你的這個特質才這麽喜歡你,這麽愛你。”
俞晨並沒有跟王晞具體說起過少女時代和許臨之間發生的往事,因為她覺得那已經無比遙遠,遙遠到仿佛是平行時空發生的事情,但是在這個無比艱難的時刻,她才明白那些回憶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無比重要。
回憶也是細碎的光,拼接成過去、現在以及對未來的期待,凝聚在一起,才能如此照亮她前行的路。
“王晞….我和他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改天…等他的身體好一些,我再把我倆的故事告訴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肯定是要把藏得最深的秘密和你分享…..”
王晞隨意瞄了瞄她,笑道:“哎呀,愛說不說!行吧,反正你的許醫生也在睡覺,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那我先走了,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呢。”
王晞背上一款奶白色的愛馬仕媽咪包,朝俞晨招了招手,離開病房。
直到生日前一天,許臨的情況稍微轉好,咳嗽緩和了很多,胃痛也沒有俞晨想象中那麽嚴重,只是喝完粥還是胃脹,俞晨不斷幫許臨揉胃,掐著手腳上的穴位,許臨覺得舒服了很多,問她是不是去學了中醫,俞晨驕傲地說自己無師自通。
俞晨一邊為他揉著,一邊說道:“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沒想到要在病房度過。”
許臨似乎對自己的生日不感興趣,對俞晨問道:“叔叔阿姨回林城….你跟他們打電話了嗎?”
俞晨頗為不耐地說:“跟他們打電話幹什麽,你還嫌被我媽刺激得不夠?”
“我知道那天我弄得挺臟的….對不起,也把你弄臟了。”
“什麽臟不臟的?那天你可真的把我嚇了一跳,倒在地上都沒氣兒了….我當時腦子就懵了。”
“可是你還是成功為我打開了氣道。”他擡起頭,含笑看著她。
“肯定啊,你十五歲的時候在寵物診所不就是這樣為貓咪打開氣道的……”
許臨忽然握住俞晨的手,看了看她揉得微微顫抖痙攣的手指,說道:“女人的手很重要的,你不許再給我按摩了。”
“你會嫌棄我的手?”
“是呀,你的手本來就不是特別好看,手指也不是特別長….”
“討厭….”她皺著臉輕輕推了一下他。
就算是開玩笑,她也不敢推得太重了,害怕他單薄的身子支撐不住。
“明天你生日……”
俞晨正打算跟許臨說,明天他生日,要不要通知他的同事朋友一起來病房為他慶祝的事,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是吳韓打來的:“俞晨,你看見王晞了嗎?昨晚她和我吵架了,我早上打她的電話就再也沒打通,都是關機狀態….我又沒有她父母哥哥的聯系方式….這都打了一早上了,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
掛斷吳韓的電話,俞晨著急了,可是她也不打算讓許臨為自己操心,看他情況也在轉好,於是對他說:“我大學同學請吃飯…..我能去嗎?”
許臨一看俞晨的眼睛,就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事情,卻平淡說道:“你去吧。”
“我給你熬的粥就放在桌上,你回頭讓護士幫你熱來吃。”
匆匆說完這一句,俞晨背上了包著急地離開了病房。
許臨望著她的背影,心想自己現在已經不能成為這女人的依靠了,又是一陣沮喪。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梁雨澤打來的,許臨的手指曲了曲,還是接起。
“許臨,聽楊禹鯤說,你現在身邊圍了眾多女人,我考慮了很久,要捉你身邊的哪一個到手邊玩一玩,嗯…崔嬌?陸文慧?還是你那個同事沈曉桐?…..都不是的…嘖嘖嘖,我知道你對這些女人都不感興趣,你只對俞晨感興趣對不對?可是俞晨那女人實在是讓我看不上眼,我根本不屑於把她當作玩物….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折磨俞晨身邊的人比較來勁,你猜猜我最終選取了誰?王晞!對,我選了王晞,也就是俞晨的好閨蜜….你看我把你最愛的女人調查得有多麽徹底!”
“你到底想要怎樣?”許臨心裏一驚,想到方才俞晨接到電話驚慌的樣子,一定是知道了王晞失蹤的事情。
“王晞在我手裏呢,你一個人到蒼樹墓園來,不許報警,只能你自己來,否則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我要聽到王晞的聲音,否則我憑什麽相信她在你手上?”
許臨甚至能聽見梁雨澤撕掉膠帶的聲音,王晞喊叫道:“許醫生,別過來!報警!……”
還沒說完,梁雨澤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她頗為得意地說道:“來不來隨便你吧,你知道,現在的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也不想要錢,不想要名….只想要…折磨你的快意。”
電話裏的背景音,許臨聽到了掙紮,王晞似乎被人動了手…..。
許臨的手死死抵著胃,急聲喊道:“你不要動她!”
“好啊,那就看你什麽時候到。”
“我馬上出發往那兒去!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害她。”許臨竭力保持冷靜地說道。
現在他必須冷靜……。
梁雨澤再次提醒:“如果你耍什麽花樣,我會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得很難看!”
掛掉電話,許臨吃力地起身,下地,躺在床上多時,腳都有些腫脹了,他在衣櫃裏拿出白色T恤和牛仔褲換上,依然穿上那雙北京老布鞋。
趁著護士不註意,他走出病房。
出了醫院門口,一股熱浪襲來,陽光明晃晃的,他一陣眩暈,用手使勁掐了掐額頭,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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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澤的父親梁五洲出事的那一年,她正在大學的圖書館準備托福,留學的事情順理成章,大學二年級便可以轉到斯坦福就讀生命科學專業,梁五洲除了她一個女兒,還有個兒子梁雨輝,梁雨輝比梁雨澤大了十二歲,在十二歲那一年患了白血病,梁五洲和妻子聽說臍帶血能治白血病,才生下了梁雨澤。梁雨澤和梁雨輝的感情很好,梁雨輝的性格很耐心也很溫柔,也很會教導梁雨澤,梁雨澤是在哥哥的陪伴下,學習成績才能一路領先,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國內著名大學這個狀元雲集的專業,梁雨澤從小到大的理想是研究出一種最牛的藥物,能夠讓哥哥在生病時也能像患感冒一樣,吃下一粒藥丸就能痊愈。
2000年,梁五洲從處長升職為局長,正值北京為08年奧運會大興土木搞建設的時候,梁五洲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走馬上任,梁五洲對待工作一向兢兢業業,性格也比較正直不阿,這也是在上一任局長因為貪腐而下臺後,他得以迅速上任的原因,可是梁雨輝的白血病卻在他上任後不久覆發了,高昂的治療費用哪裏是政府部門的常規工資可以應付得來的,眼見妻子和女兒成日以淚洗面,想到梁雨輝的聽話懂事,梁五洲實在難以熬過心裏那一關,想著自己工作那麽多年,家裏住的房子仍然是不到六十平米、墻皮掉漆的老房子,想著也沒有給妻子和孩子帶來多麽大的物質上的滿足,這些年因為被梁雨輝的病拖著,這個家在吃穿住行方面都是盡量節儉,想到這些,梁五洲感覺到對家人虧欠了很多。
在梁五洲心境最低沈的時候,思林集團董事長楊卿山出面接觸了他,不但承諾把梁雨輝送到梅奧診所治療,而且也將把梁雨澤送到美國讀書,梁五洲面對楊卿山的“誠懇”,晚上呆在家裏抽了整整一包煙,終於咬了咬牙答應,這是他第一次接受楊卿山的賄賂,可是梁五洲也明白,接受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心裏不想,也得無休無止接受下去,這是一條永無休止的道路。楊卿山從梁五洲手裏拿到了在北京開發的第一個地塊,梁五洲收了他兩百萬的賄賂款。被送出國治療的梁雨輝病情有了起色,擁有碩士學歷的梁五洲明白自己早晚會被黑暗吞噬,他只希望兒子女兒能在國外有個好的未來。
楊卿山花錢找關系在梁五洲被監禁期間去探望了他一次,之後不久梁五洲便被發現死在了拘留所裏,梁五洲的妻子從楊卿山正在建設的高樓跳下自盡,梁雨澤始終想不通,父母都是豁達開明的人,他們曾經教導自己,不管怎樣都要活下去,怎麽會這樣想不通就結束生命。在梁五洲的事情被平息之後,楊卿山兌現了當初對梁五洲的諾言,把梁雨澤送到美國讀書,梁雨澤沒有去斯坦福大學,為了和哥哥在一起,她選擇了明尼蘇達州立大學,並很快拿到了獎學金,不再接受楊卿山的資金支持,不過她也沒把錢還給楊卿山,因為還要陪伴梁雨輝,那時梁雨輝已經拿到了美國綠卡,正在明尼蘇達讀碩士學位,梁雨澤想著畢業後用這筆錢和梁雨輝開一個餐廳,兩兄妹在國外相依為命就好。
可是變故很快就發生了,梁雨澤和梁雨輝一日從超市買菜回住處的路上,莫名遭到了幾個喝醉的當地人騷擾,梁雨輝為了保護梁雨澤,被那些人百般羞辱,那些人充滿了對亞洲男性的歧視和不屑,竟然當著梁雨澤的面用臟手在梁雨輝身上百般摸爬…..梁雨澤眼睜睜看著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抗爭的力量在她內心匯集,她爬過去抽出了其中一人別在後褲腰的手槍,指著那人威脅,卻不知另一人的槍已經指向了她,梁雨輝反應極快地趴在梁雨澤身上,三聲槍響,梁雨輝後背鮮血如湧,梁雨澤失聲大喊著哥哥,梁雨輝一句話也沒說,將脖頸上戴的一個十字架交給梁雨澤,說道:“這是我調查…楊…卿山的資料,交給你了……”
說完,梁雨輝就閉上眼睛,永遠離開了梁雨澤。
那個十字架,是個U盤,裏面記錄了楊卿山這一路“發家致富”的罪證,在那場死了三十多人的礦難事故中,主要責任人就是他,而他卻能相安無事地走到今天並成為巨富,而當年負責的官員卻都莫名死在了牢獄之中,後來的一次公路垮塌事故,投資方也是他名下的公司……
梁雨澤大學畢業後,沒有留在美國,而是回到國內在楊卿山投資的一家美國藥企擔任藥品研究員,在和楊卿山的一次次接觸中,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著某種吸引力在牢牢抓著楊卿山的目光,她清楚,梁雨輝留下的記錄也僅僅是“記錄”,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多年,想要追溯已經不可能了,而且牽涉到的層級是她“惹不起”的,她只能從現在的時間為起點去搜集他的罪證,可是如今的楊卿山已經“黑轉白”,事業做大了,也就正規了,梁雨澤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和無能。
最為無奈的是,在這漫長又令人無力的時光裏,梁雨澤發現自己居然漸漸對楊卿山產生了依賴感,父母哥哥的死,在她心裏留下的印記越來越淺,猶如被海水沖刷過的沙灘,梁雨澤發現自己當初想要報覆楊卿山的決心,在楊卿山給她買的幾十個“愛馬仕”面前,也只是一堆泥石而已。
人不需要有什麽執念,只要快樂地享受眼前就好。
楊卿山早早做了結紮,梁雨澤為了能“光明正大”和楊卿山出入各種高貴的場合,便想盡辦法要懷上他的血脈。她知道楊卿山和妻子的感情早已不在,便想盡辦法要擠入,“名分”這個詞對於梁雨澤太重要了,父親的入獄、母親的自殺,哥哥也是受人淩辱後離開了自己,她感覺如果沒有“名分”二字,自己在世上便如同落葉,她不想再像父母和哥哥一樣被人如同棋子一般地對待。
她和楊禹鯤發生了關系,並且知道楊禹鯤是絕對沒有勇氣把他們的關系告訴楊卿山的,可是他沒想到,楊卿山為了打開國內的醫療事業,和高官江文濤有了交往,在一次宴會上,江文濤一眼看中了梁雨澤,楊卿山為了討好江文濤,竟然將梁雨澤這只供養多年的金絲雀“雙手奉上”獻給江文濤,安排他們的單獨見面,梁雨澤喝了會所下了藥的酒,被江文濤發狂般地壓在了床上……
不久之後,梁雨澤懷孕,她一直執意地認為這個孩子是楊家的血脈,沒想到DNA顯示是江文濤的,江文濤當然拒不承認這個結果,甚至跟血檢中心打了招呼,讓他們重新出了份假報告作為自己沒有犯事的“證據”,梁雨澤在醫療會議上大鬧會場,雖然梁雨澤被當做“瘋女人”處理,已經給他造成了極為不好的影響,。
梁雨澤孕檢顯示肚子裏的孩子並不健康,建議打胎,可是梁雨澤執意不肯,她執意要把這個“怪胎”生下來,她就是要讓那些可惡的人不好過,她就是要讓這個“怪胎”去昭示他們的罪惡,江文濤實在不能忍受梁雨澤把孩子生下來,派人在路上把梁雨澤打了一頓,孩子在六七個月時就被生了下來,卻奇跡般存活,就算在肚子裏時就被醫生建議打掉,可是生下來以後醫生們卻竭力搶救並救活了她。
這個還沒取名字的孩子,在出生後三個月被梁雨澤轉到了阜外醫院,她在半歲時就被施行了第一次心臟手術,之後楊卿山對梁雨澤正式提出了分手,給了她一千萬和一些房產,梁雨澤在醫院無意中看到江文濤和一個年輕醫生有接觸,打聽了解到江文濤就是這個醫生的舅舅,於是故意抱著孩子在許臨面前出現,說道:“這是你舅舅的孩子,如果你舅舅不要我就打算扔掉她了。”,於是忽然間就將這個孩子朝地上扔去,許臨眼疾手快趕緊屈膝接住,梁雨澤看到匆忙接住孩子的許臨,居然看見了從前梁雨輝的影子。
許臨不想讓梁雨澤對這個可憐的生命做出任何虐待行為,而梁雨澤每次都會威脅許臨,如果他不出現,自己就會想辦法結束這個生命,許臨無奈,只能一次次出現,在不斷的接觸中,梁雨澤被許臨身上純凈的氣質所吸引,總想著從前梁雨輝陪伴她的情景,不斷遷就她,又不斷鼓勵她,從而想著從前家人一起坐在那個六十平米不到的老房子裏一起吃飯….那時候是多麽快樂無憂啊….
許臨平時工作繁忙,身材有些瘦弱單薄,看起來就更像梁雨輝了…..
“哥哥……”當梁雨澤在一次喝醉酒後把孩子偷抱出來想要從樓上跳下時,她把電話打給了許臨,淚流滿面地對他喊道。
許臨再次出現在梁雨澤面前,梁雨澤忽然想要和眼前這個讓她總是陷入溫暖記憶裏的男人共度一生,許臨答應了她結婚的請求,梁雨澤迷戀地望著他把孩子抱入懷裏的模樣,為這個孩子取名為“許曉曉”,寓意是:破曉之時,辭舊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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